泛亚达的困惑

作者：李清宇

摘自《经济观察报》2003-10-17

泛亚达常务副总经理黄加林在8月28日举行的第二届中国汽车信贷国际论坛上告诉记者：“如果说去年我们关注的是“直客模式”和“间客模式”的话，今年我们更关注市场风险将带来的各种问题。”
实际上泛亚达的困惑也正是中国汽车信贷面临的困惑。这种困惑的深层原因在于，汽车金融在中国的汽车普及进程中具有战略意义。中国汽车工业咨询发展公司首席分析员贾新光说：汽车金融服务可以说“一手托三家”：为厂家提供维护销售体系、整合销售策略、提供市场信息服务；为经销商提供存货融资、营运资金融资、设备融资、财务咨询及培训等服务；为用户提供消费信贷、大用户的批售融资、租赁融资、维修融资、保险等服务。也就是说，谁如果在这一市场中占据有利位置，谁就有可能在未来的整个汽车产业格局中占据一个关键位置。

竞争加剧的车贷市场

    泛亚达同时也是亚飞的总裁郭基元有句名言：个人的信用是管出来的。他说这话显然自有一番道理，作为中国最大的汽车连锁销售商，亚飞在99年切入汽车信贷领域后一度独步京城，而在举国征信缺失的前提下，亚飞竟能做到车贷的保险赔付率极少，像人保北京东城支公司2003年7月出具的证明就说：自99年7月15日起亚飞与该公司合作开展汽车信贷信用保险/保证保险业务，累计客户9765名，四年间只发生赔付3笔，金额19.76万元，赔付率为0.99%。
    但去年以来汽车金融的发展趋势却让泛亚达倍感困惑。汽车信贷以每年近10%的速度递增，征信依然缺失的状况却未丝毫改变，风险由此成倍放大；而汽车信贷“直客”模式与“间客”模式并存发展表明产业链条的专业分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更为关键的是，国家政策滞后导致行业良莠不齐，“劣币”大规模的在驱逐“良币”，行业或许将陷入更为严峻的系统风险中。
    在国外，由于信用体系发达，保险公司作用并不突出，汽车信贷的产业链主要由银行和汽车金融公司组成，而在覆盖面上，美国最高达85%，世界平均水平也在70%左右。
    中国尝试汽车信贷业务从95年开始，但随即96年9月被叫停。直到98年9月央行出台《汽车消费贷款管理办法》，99年保险公司推出汽车消费贷款信用保险，银行、保险公司、经销商三方合作模式成为主流后，汽车信贷才逐渐大行其道，2002年信贷消费已占到汽车消费总量的15%。
    由于征信缺失，保险公司作用日隆，甚至达到一个地区能否开展信贷业务主要取决于保险公司的参与程度。这也埋下保险公司在今年退出保证保险业务的隐情——在风险主要由保险公司承担的情况下，据说浙江一些地方赔付率高达300%，其它地区赔付率也普遍惊人。
    去年起，随着轿车大规模进入家庭，信贷消费在总消费量迅速攀升至20%，专家估计年平均增长率将达到5%-8%。为抢夺这一市场蛋糕，汽车信贷市场开始了新一轮竞争，竞争主角由经销商、保险公司上升为银行间的竞争，为抢夺市场份额，一些起步晚的银行采用“直客式”另辟蹊径。
    但正如贾新光所言：现在汽车消费信贷大致分为“直客式”和“间客式”，表面上很花式，其实这两种方式没有本质的区别，都是银行转嫁风险的花招。在直客式中，风险在保险公司，间客式，风险则在经销商，但最终风险则转移到了消费者身上，而不论那种方式由银行买单实际都很大。贾新光断言：银行要加强对风险的控制，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加强管理。而加强管理也没什么特别的，全是笨办法，就是认真做好客户调查，密切追踪还款情况，制定对不同情况的不同处理办法，并认真落实。

问题出在哪

    由于缺少征信系统导致信贷风险已成为这个行业最大的问题。黄加林介绍说：现在行业风险主要体现在四个方面，一是客户逾期还款率高；二是逾期不还者大量增加；三是骗买现象严重；四是催还成本高。
    对于出现这些问题的原因，黄加林分析说：这里面有经销商操作程序的问题；更主要的则是政策法规滞后引发的连锁反应。
    比如在操作程序上，有的经销商对贷款人前期审查不严，对还款能力的评估出现失误，同时又自行降低首付比例，延长还款周期，无形中增加了还款风险；如果追究起来，实际上经销商操作程序的问题还是一个市场准入的问题，经销商规模小、信用管理能力弱加上没有相应的计算机管理系统，在客户量小的情况下只会饥不择食，导致操作程序失准。
    说到底，政策法规滞后才是最根本的问题。
    像产业链的专业分工只有通过明确的政策和法规才能厘清银行、保险公司、经销商的各自定位。比如银行不能成为信贷业务的主体而只能是资金的提供者，这主要因为，车贷是小额贷款，银行做“直客”成本太高，也不可能进行有效的资信调查，但如果交由专业机构操作，不仅有利可为，坏帐率还能降到最低，河南泛亚达总经理李文凡介绍说，在他们公司有82人从事专业信贷工作，这些人中有律师等专业人才，涉及诉讼、执行和变现的各个环节，但人力成本却要比银行低很多，这类工作属于劳动力密集型兼智力密集型，银行没有竞争优势。
此外，“劣币”驱逐“良币”的原因在于市场缺乏准入制度，没有能力的经销商也可以长驱直入，造成市场混乱，如果有相应的法规出台市场完全可以得到有效净化。
    黄加林说，在一些细节上，也只有出台比较完善的法规才能形成统一的操作规则，比如首付比例是多少，20%是指全车还是裸车，如果没有执行细则，各地各经销商只能自行其是。
    如果有政策法规的支持，中国的汽车金融业务应该会有一个飞跃式的发展，作为这个行业的领先者，泛亚达已经梳理出产业链的基本雏形。
    郭基元说过这样的话：同汽车财务公司比，我们不具备有竞争力价格的汽车资源；同银行比，我们不具备信贷资金来源，必须要依赖银行的资金合作；同国外同行比，我们的发展历史还非常短，缺乏更多的经验和技术。唯一幸运的是更早的进入了这个领域。当然，话也可以反过来听，意思就是说亚飞——包括后来从亚飞分离出来专做信贷的泛亚达更熟悉中国的汽车消费群体和这个市场。实际上从99年进入汽车信贷业务，亚飞就有一个很清晰的思路：以先行者的姿态完善汽车信贷的产业链。可以说，如果没有一个明确的模式了然于心，亚飞不可能此后一路领先。